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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乙村札记 第一编;散文-麻 雀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15-07-31  浏览次数:5381
核心提示:年少时缺衣少食并不觉得苦,在蒙昧中生活,没有欲望没有理想。老屋门口一棵大槐树横七竖八的枝桠档住夏日的太阳,树下就有了一大片凉荫地这里是我扭草把子的地方把稻草加上从田边地头铲来的野草扭在一起扎成麻花样,
年少时缺衣少食并不觉得苦,在蒙昧中生活,没有欲望没有理想。老屋门口一棵大槐树横七竖八的枝桠档住夏日的太阳,树下就有了一大片凉荫地——这里是我扭草把子的地方——把稻草加上从田边地头铲来的野草扭在一起扎成麻花样,我们称之为草把子。往往这时,会有三五只麻雀在身前身后叽叽喳喳地跳。麻雀的两脚不停地跳着后退,随着婆往回收的动作又向前跳进几步。我和婆这样扭啊扭啊,婆不知为什么就卧床不起了。
一天吃夜饭的时候,婆在里屋叫大哥。大哥出来说:“婆说刚才有好多穿长袍戴礼帽的人来接她……”
没两天婆就死了。
这时我虽然又长了一岁,但对于人死了是么样一回事?是没有任何概念的,我依然握住婆的手想和她说话。直到父亲急急忙忙从武汉赶回来,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此婆永远离开了我们……                
家乡起起伏伏的小山坡和高高低低的田野静静地一直伸展到天边。散落在田地里的大人们正接受太阳的暴晒,任凭汗水顺着黝黑的皮肤往下流淌,也不停止劳作。天太热了,连狗子都懒得叫喊一声,伸长了舌头不停地喘气。这时,只有麻雀一群群的停在老槐树上或屋檐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又一会儿飞向东一会儿飞向西,它们好快活啊!
我好想做只麻雀,跟它们一样快乐。这会儿我竟然脱口说了两句“诗”:麻雀麻雀一个头,飞东飞西不发愁。
那年我六岁。
在乡下读书也不知读了几个一年级,父亲就把我带到了汉口,住在利济路安乐巷41号舅舅家。那时的利济路两边大多数都是一层或两层的木板房子。房檐上常有停在那里叽叽喳喳聊天的麻雀。我总会看着它们发呆。它们是和我一样从乡下来的吗?还是象城里人一样一直住在这里呢?我想它们应该是从乡下来的,因为它们不但与乡下的麻雀长得一模一样,最主要的它们和乡下的麻雀一样快活!
一个暧洋洋的春日下午,太阳照在屋檐上,照在麻雀身上,我想它们身上一定暖融融的。麻雀好享福啊!
这时,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在我眼前突然出现,彻底地打破了我童年关于麻雀的梦!
佝偻老人从哪里来?是从那看不见尽头的那条大路来的么?是从湮没的岁月中飘来的么?他悄无声息地在街道上走着,手持一根指向天空的竹杆。老头慢慢地前行,一边注视着停在两边屋檐上的麻雀。老头把竹杆往上一升,麻雀就扎上了,老头不断从竹杆顶端取下一只只麻雀,放入他随身的布袋里。
我惊呆了!
仔细一看,我才发现:原来老头的竹杆上端固定了一枚老牌子钢针——就是每天有人拖长了腔调叫卖 “老牌子——钢针、胭脂——花粉哪——”的那种缝衣针。这种叫卖声本是很好听的声音。钢针一分钱可以买三枚的。我还发现:只要老头手腕微微一抖,竹杆那头的钢针便贯穿了一只麻雀的身子,刚才还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麻雀伙伴依然还在那儿探头探脑地叽叽喳喳,对于同伴的厄运居然毫无察觉!
幼小孱弱的我瞪大了眼晴,跟着老头从三暑街慢慢地往利济北路走去。只要老头手腕子一动,我的心便为之一缩,身体为之一颤。惊骇中的我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怨恨!死老头!这麻雀惹了你么?我突然边跑边大声地喊叫起来,惊起屋檐下的麻雀四处乱飞。也就从那一刻起,想做一只麻雀的愿望也就随着四散的麻雀化为乌有了。
长大了读《佝偻承蜩》:“仲尼适楚,出入林中,见佝偻者承蜩,犹掇之也。”
可见庄子所言决不是虚构。虽不能证明这“承蜩”的佝偻老人活了几千年后改行专刺麻雀,但这绝枝还是有人传承的。说到这里,笔者要声明一句:这佝偻老人刺麻雀的事决无杜撰,确实是笔者亲历!
孔子当年给他的学生说:“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佝偻丈人之谓乎!”他老人家说得对,只要用志不分,凝于神,很多事情是可以办得到的!
待我稍大了一些时候,就不怎么记恨佝偻老人了。世上麻雀多的是,老人刺麻雀或许是他想给他家的病人吃的或是卖钱讨生活吧!
我亲历麻雀真正的劫难,大概是在57年左右吧!
当时政府号召除“四害”。无处不在的麻雀竟被定为四害之首恶!说是有“科学家”能算出来一只麻雀一年要吃掉多少粮食。全国有多少多少只麻雀,每年麻雀要吃掉多少多少亿斤粮食呢!常言说得好,民以食为天。这可恶的麻雀居然敢在人口中夺食,岂能容之?一声令下,举国动员,大打一场消灭麻雀的人民战争。
你别说,群众发动起来了,办法还真多,佝偻老人比之差矣。但人们发现,不论是掏窠、网捕、下药,都不能令麻雀绝迹。人们就又想出了一个绝招:统一行动。在规定的时间里,只要看到了麻雀就敲击大鼓、铜锣,没有锣就敲脸盆——只要能弄出大声来的东西就死劲地敲。有钱的单位就放鞭炮。人们还拿着长长的竹杆,只要见到麻雀就群起大喊大叫进行驱赶——麻雀的末日真的来临了。它们惊恐不安,无处藏身,不停地飞着躲避——但往哪躲?到处是敲打驱赶的声音,找不到安全的去处,只有拼命地飞。麻雀经不住疲劳,最后都纷纷累得坠地而死。——至死,麻雀们也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惹了谁呢?
伟大的人类宣告对麻雀的人民战争取得了伟大胜利!
一年以后,虫害漫天,粮食大面积减产。这时又有“科学家”说:麻雀虽然吃了地里一点粮食,但它们也吃了大量的害虫。没有了麻雀害虫烈烈,粮食不减产才怪呢!
麻雀终于等来了平反的一天,其四害之一的空缺,便由臭虫而代之。麻雀终于绝处逢生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时期。
六十年代是要准备打仗的——既要防美国人打进来,又要防苏联人打进来。所以就把一些工业或与一切和打仗有关的产业都弄到大山里或者是假想的打仗的后方去。便有了大三线、小三线建设的名目!从全国调动了几千上万人那是极平常的事。我们单位数千人就在这时浩浩荡荡开到了青海。
青海虽是高寒之地,但也有风景如画胜似江南的美景!苍家峡之美,以我的文字功底是无法描述出来的——拖着长尾巴在树间飞来飞去的马鸡,在河滩不停地跑动的尕尕鸡,美丽的山鸡、白肚皮的乌鸦,各种不知名的鸟儿,清澈见底的河沟和泉水——风和日丽之时,人躺在山坡上可以看天上白云轻浮。微风阵阵吹来,人好象身在天地的尽头,心灵顿感澄澈,真正是万虑均消不知身为何物了。
生活在这里的山民淳朴而厚道,向外人卖东西——如卖鸡卖羊,开始是不论斤的,一元钱或八毛钱一只鸡是不管大小的。三元、五元钱一头羊还要帮你杀好,羊皮归他们——因为羊皮是他们的主要遮身物。布衣是被视为珍贵的东西。到老乡家听老乡忆苦思甜,他们说,我们过去进进出出都是老羊皮,你看现在都盖上了这么好看的布花被了。一老翁柱拐来到工地看稀奇,用拐棍敲打着脚手架的钢管说:这竹子真好啊,连一个节都没有呢。
没有多久我们这支由上海、广东和其他地方人组成的队伍就把方园几座大山的鸡吃了个精光。山民们大惊,戏之曰:“吃鸡公司”!
 吃鸡虽然有点不易了,但有麻雀代替!青海的麻雀那叫一个多啊!一群一群的飞上落下特别稠密。可能这偏远之地,麻雀并未经历人类想要灭绝它的那场浩劫!
几十年了,并未再见到佝偻老人的身影,也算是麻雀的幸运。要练成佝偻老人的本事那是容易的事么?但人类的可怕是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无止境地向大自然夺取!汽枪打麻雀可是件比佝偻老人绝技更轻松愉快的事了。见有这么多麻雀可打,一些人纷纷拿起了汽枪,麻雀便成了人们舌尖上的美味——红烧麻雀,麻雀身上那发达的胸脯肉咀嚼起来味道绝不比鸡肉逊色。
那年五一节的早上,太阳刚刚露面。老乡院子里的那棵花椒树上,一大群麻雀就在上面叽叽喳喳叫的时候,我拿起汽枪对着它们。院子外面正好有个不知做什么用的空屋,我们在空屋的木柱上钉上一棵钉子,把汽枪架在上面对着花椒树。麻雀看不到里面的人也看不到枪,它们不知大难已经临头,仍在叽叽喳喳不停地讨论。我手指一动,一只麻雀卟的一声落地——那群麻雀就都飞起来,但莫名其妙马上就又飞了回来。刚够换枪子和瞄准的时间。手指不停地扣动汽枪栓,麻雀不停地往下掉,麻雀不停地飞去飞回,院子地上就有了一堆死麻雀。一个叫小木克的广东人前去收获战利品,一大兜麻雀拿回去做成了红烧麻雀。待我们几个人兴高采烈回去吃麻雀时,大老虎灶的铁锅内只剩下一点汤汁了。他们说太好吃了,一会儿就都抢吃完了。我们几个人只好拿起枪再返老乡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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